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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輝（左）向年輕同事傳授經驗。

“基準可不敢馬虎，如果歪一點，傳到零件上，那就會‘謬以千里’。” ——葉輝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0.01微米有多細？大約是一根頭發直徑的七千分之一。這個連機器都很難“捕捉”到的精度，研磨師葉輝竟能用手“感知”。

在央視一檔電視節目中，葉輝挑戰純手工將兩塊“鑄鐵平臺”研磨至極致平整，使它們貼合在一起，并承受最少500公斤的拉力而不分離。

在特制恒溫、少塵的“潔凈間”里，葉輝和同事賣力地擠壓或旋轉“鑄鐵平臺”，動作手法十分嫻熟。臺下的觀眾屏息期待，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在臺上的一舉一動。

十多分鐘后，研磨完成，主持人現場測試，研磨件果然扛住了500公斤的拉力。這相當于把兩個足球場大小的平面疊在一起，間隙不超0.1微米，葉輝精妙的操作贏得了在場觀眾的喝彩。然而，這還不是葉輝的技術極限。如果在更專業的操作間，“鑄鐵平臺”換成“小量塊”，這一數字可達0.01微米。

離開聚光燈，葉輝最享受的，還是回到他的“一畝三分地”，細細地研磨一件件產品的寧靜。

作為新中國第二代研磨師，葉輝的日常工作是為航天產品提供高精度零部件，這項工作對研磨件的細節要求達到了納米級。航天工程能將誤差控制在“毫厘之間”，靠的是高精度的基準量塊，葉輝就是那個制造“標準”的人。“基準可不敢馬虎，如果歪一點，傳到零件上，那就會‘謬以千里’。”葉輝感嘆。

在我國，量塊按精度分五個等級。葉輝早已突破最高的一等量塊精度，全國能達到這一水平的研磨師不超過10個。

研磨可不是誰都能干的。一推一拉之間，不能太深，也不能太淺，力道很難掌握好。就是這一點“剛剛好”的力道，葉輝“揣摩”了20多年。

1997年，葉輝畢業后被分配到研磨組。研磨工作不僅要耐得住寂寞，還得全神貫注，稍微一走神，手上的零件可能就會走偏了。一起學研磨的人一個個離開了，葉輝也有點心浮氣躁，平整的鑄鐵平面被磨得凹凸不平。

“要不你也放棄吧。”看出葉輝有些倦怠，師父李玉對他說。

李玉是新中國第一代研磨師。那時，生產高精尖產品需要的“基準”都得從國外買。我國不掌握自主權，時刻面臨被“卡脖子”的風險。李玉和同事們發奮圖強，探索出了屬于中國人自己的研磨方法。可惜，由于研磨師稀缺，李玉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傳人，60多歲還被返聘繼續工作。

“師父的絕活兒得有人傳下去。”不肯輕易服輸的葉輝打起了精神。

葉輝重新拿起幾十斤重的研磨平臺。無數遍練習，無數次摩擦，他逐漸找到了感覺。五年后，葉輝終于出徒了。就在他想大干一場時，意外發生了——“右手手掌貫穿，三根手指筋斷，僅剩拇指和食指可以活動，可以開殘疾證。”醫生的話讓葉輝感到五雷轟頂。

“要是我放棄了，二院這一脈就徹底斷了！”葉輝顧不上疼痛，腦子里想的都是研磨事業的傳承。“師父等了40年，才培養出一個傳人，如果我撂挑子了，退休的師父如何再培養新的弟子？”葉輝一遍遍地問自己。

出院后，葉輝舉著傷手，開始了新的征程。相伴五年的平臺成了葉輝最好的“理療機”，他強制自己右手全開，按壓平臺，重復那套熟悉了五年的動作。“疼啊，抽筋一般的疼。磨幾分鐘，就一身汗。”葉輝回憶。

三個月里，葉輝每天都準時來到工作臺前開展康復訓練。手掌從只能勉強半開到能夠全開，再到右手恢復正常伸展，醫生都感嘆這是個奇跡。

五等、四等……葉輝研磨的精度不斷地提升、突破。他試著打磨檢測儀器檢測不出來的精度，結果由于產品精度太高，儀器軟件出現了“紊亂”，生生把機器給“逼瘋了”。

一次，一個廠家要做一種精密儀器，遍尋全國專家也沒找到能接下這活的人。他們找到葉輝時說：“外國人說中國人根本做不出這種精度。”聽到這話，葉輝很不服氣，只用三天，就完成了產品制作。

如今，葉輝一直盼望著能把研磨這項絕活傳給更多的人。“在航天學會了這項技能，就不能把它帶離航天。這是我師父那一輩人的理想，也是我的理想。今后，這會是我對徒弟的要求。”葉輝說。

來源：北京日報 實習記者 胡子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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