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晚報 | 記者 李瑤 潘之望 吳薇
【資料圖】
早春,一切都像剛睡醒的樣子,欣欣然張開眼。京北海陀山下,野鴨湖濕地里,被冰雪覆蓋的湖水逐漸消融了,南飛的候鳥成群結隊地回來了,萬鳥翩躚水云間,春的樂章奏響了。
今年2月2日,第27個世界濕地日,野鴨湖濕地成功入選《國際重要濕地名錄》,也是北京市第一個國際重要濕地。從1997年建立野鴨湖濕地自然保護區,到禁牧禁漁、涵養生息,再到鳥兒飛回、萬鳥齊飛,躋身國際重要濕地,26年來,野鴨湖濕地經歷了化繭成蝶般的巨變。
為何能評上?
滿足國際重要濕地三條標準
野鴨湖為何能入選《國際重要濕地名錄》?帶著這一疑問,記者從城區驅車近100公里,來到位于延慶區的野鴨湖濕地自然保護區。
早春的野鴨湖,冰雪還未完全消融,遠處海陀山巍峨,近處冰面如玉,草地廣袤,蘆葦搖曳,林間葦海里,傳來鳥兒們的動聽鳴叫。“候鳥先頭部隊已經回來了!”2月中旬,天鵝首先飛入了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站長李理和伙伴們的鏡頭里。隨后幾天,灰鶴、豆雁、鴻雁等雁鴨類候鳥也都陸續北歸,成千上萬只鳥兒在野鴨湖歇腳。
野鴨湖濕地自然保護區位于延慶區西北部,總面積為6873公頃,是官廳水庫延慶轄區及環湖淹沒區灘涂、庫塘等組成的濕地生態系統,也是北京地區面積最大、濕地類型最多、生物多樣性最為豐富的濕地自然保護區。
國際重要濕地是指符合“國際重要濕地公約”評估標準,由締約國提出加入申請,由《濕地公約》秘書處核準后列入《國際重要濕地名錄》的濕地,其評估標準有九條,滿足任一項或多項標準的濕地,可被指定為國際重要濕地。例如支持易危、瀕危或極度瀕危物種或受威脅的生態群落,定期棲息有2萬只以上的水禽,定期棲息有一個水禽物種或亞種某一種群1%的個體等,而野鴨湖滿足了三條。
目前,野鴨湖濕地區域記錄到的鳥類有368種,其中國家一級保護鳥類22種,國家二級保護鳥類63種,其中不乏丹頂鶴、青頭潛鴨等珍稀瀕危鳥類。
下了啥功夫?
修復濕地2萬余畝
“問渠那得清如許,為有源頭活水來”。水,是濕地的靈魂。包括人類,萬物生靈歷來逐水而居、伴水而生。
野鴨湖濕地里,涵蓋了保護區內河流、庫塘、沼澤等不同類型的濕地,濕地率高達72%。
河水湯湯、水草豐美、藍綠輝映,這一番水潤野鴨湖的美景不是與生俱來,更非一蹴而就。
展開1997年保護區成立之初的幾張舊圖,與如今形成鮮明對比:原本的大片濕地成了黃色的“斑禿”,馬場、打魚棚戶、養殖場散布湖區,湖畔散落著褐色的馬糞。
遷出打魚棚戶、停止游艇、禁牧禁漁禁獵、禁止挖沙,修建圍欄、界碑、宣傳牌……摒除了歷史進程中人為的破壞,大自然發揮出天然的偉力,野鴨湖開始孕育生機,26年來,野鴨湖一塊一塊修復濕地、一點一點拯救“斑禿”,至今修復的濕地達2萬余畝。
“最初修復濕地,以引水為主,解決大面積旱化的最緊要問題。”延慶區自然保護地管理處科研監測科副科長劉均平說,近年來,修復濕地則更為精細,注重營造不同的動植物生境。
建立濕地標準示范區
從野鴨湖濕地公園大門向北,通往濕地深處的道路兩旁,是2022年7月修復完成的濕地生物多樣性恢復標準化示范區,總面積約100余畝。
“以前,鳥兒很少到這兒來。”劉均平說,在修復前,這里主要是大片草地,由濕地旱化形成,狗尾草、楊樹自由生長,沒有水、植物單一。
距離此處1公里,是位于媯水河下游、官廳水入庫口的馬營河下游,這是官廳水庫倒灌形成的一條河流。從馬營河取水,通過地形改造、水系連通,示范區營造淺水區、深水區、生境島、林分結構優化區四大區域,滿足不同動植物的生境。
不同鳥類對棲息環境、水位要求不一樣,例如深度為四五十厘米的淺水區,是鷺類等大型涉禽鳥類喜愛的地方;50厘米到1.5米深的水域,是綠頭鴨、赤麻鴨嬉戲的天堂;2米以上的深水區,則是青頭潛鴨、紅頭潛鴨等潛水高手們深入水中捉魚覓食、大展身手的地帶。
遍布示范區,還分布著大大小小的生境島,生境島大的足有100多平方米,小的只有幾平方米,它們高出水域四五十厘米以上,與環園路隔水相望,不受人類擾動,是涉禽類、游禽類的家園。春秋季節,“大長腿”蒼鷺在小島上逐草安居,孵化出一只只小蒼鷺。
與以往修復的濕地不同,此次示范區首次增加了林分結構優化區。這原是湖區東側的一片人工林,曾遍植著楊樹。修復中,疏伐了部分楊樹,讓陽光照到林下,補植了桑樹、金銀木、海棠等鳥兒喜愛的食源植物,林下種植了二月蘭、紫花地丁等草本植物。監測發現,老鼠、灰喜鵲、蜜蜂等都在其中取食,為貉、黃鼬、豹貓等脊椎動物生存提供必要條件,有益于完善生物多樣性。
建成短短幾個月,示范區陸續迎來多位“新朋友”。人工監測、紅外錄影顯示,蒼鷺、草鷺、大白鷺、斑嘴鴨、豹貓、貉、狗獾、紅尾伯勞、環頸雉、東方大葦鶯等30余種鳥類、獸類、昆蟲類在其中活動、覓食。
有哪些創新?
試種鳥糧田開設“候鳥食堂”
每年遷徙季,在野鴨湖停歇、繁殖以及越冬的鳥類總數累計達百萬余只。為了讓小家伙們“吃好喝好”,2020年起,保護區首次創新性地試種鳥糧田。
玉米、高粱、大豆、蕎麥和黍子,鳥糧田里種下的作物看起來都是常見作物。然而,這片農田幾乎不收割,保持鳥兒喜愛的近自然狀態。走進地壟里,玉米皮干裂著,裸露著赤色的玉米芯,肉眼可見被啄食的痕跡,大豆莢空空蕩蕩。
從2020年至今,鳥糧田已經連續種了三年,規模從最初約310畝擴大到了現在的516畝,呈多塊分布在湖區周圍。“監測發現,從中取食的動物足有幾十種。”野鴨湖濕地自然保護區管理處科普宣教科方春是公認的“拍鳥專家”,他掰著指頭細數,“灰鶴、大鴇、白尾鷂、紅隼、獵隼、灰斑鳩、蒙古百靈、楔尾伯勞、白眉鹀、豆雁等,國家一級、二級保護野生動物都有。”
灰鶴是“候鳥食堂”的“大胃王”。11月初,灰鶴來到野鴨湖越冬,隨著水庫逐漸上凍,它們會在官廳水庫的冰面中心夜棲,白天分散飛到周圍的田中覓食;3月中旬,越冬的灰鶴集群離開,北上繁殖。漫長的冬日里,這些小家伙們頻頻造訪“候鳥食堂”。監測發現,取食的灰鶴數量穩定達到100只,最多一次一群數量超過300只的灰鶴集體造訪了一處“候鳥食堂”。
大鴇也是“候鳥食堂”的常客。2023年1月4日,8只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大鴇組團打卡野鴨湖,數量為野鴨湖首次監測到大鴇以來的歷年之最。它們如約而至,暢飲甘泉,在鳥糧田中飽腹,在叢林里酣眠,休閑越冬。
還有啥驚喜?
丹頂鶴連續兩年來“做客”
野鴨湖濕地位于東亞-澳大利西亞遷飛區內,每年有大量候鳥在此停歇、繁殖和越冬,是重要的“候鳥機場”。
2021年12月4日,野鴨湖首次迎來兩只丹頂鶴“做客”。而在2022年12月底,丹頂鶴再次現身!更驚喜的是,這次還多了一只丹頂鶴寶寶。
觀鳥愛好者張先生是首先發現丹頂鶴一家的。在野鴨湖南部康西草原廣闊的草地上,兩只成年鶴鳥羽毛雪白,頭頂一片鮮紅,身旁還跟著一只體格較小的小鶴,黃褐色的毛羽尚未全部褪去,三只鶴悠閑地漫步,沐浴著陽光。
根據觀察,初步判斷這三只丹頂鶴為“三口之家”,其中一只帶環志標記的丹頂鶴(環志編號L283)為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扎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野化丹頂鶴,與2021年12月4日延慶區首次發現的丹頂鶴為同一只。
“丹頂鶴是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,它的天然選擇,一定程度證明了野鴨湖濕地為珍稀瀕危物種提供了適宜的棲息地。”野鴨湖濕地相關負責人說,不止丹頂鶴,大鴇、疣鼻天鵝、青頭 潛 鴨、游 隼、獵隼、白尾海雕等都是近年來光臨野鴨湖的“常客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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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鍵詞
濕地
濕地被喻為“地球之腎”,具有涵養水源、凈化水質、維護生物多樣性等功能。中國濕地分布廣、面積大、類型多樣,濕地總面積達5635萬公頃,約占全球濕地面積的4%,居亞洲第一位、世界第四位。
截至目前,全國現有國際重要濕地82處。作為全球濕地保護修復的重要參與者、貢獻者和引領者,我國積極履行《濕地公約》義務,繼續加強濕地完整性保護,實施全國濕地保護規劃和濕地保護重大工程,把更多濕地納入自然保護地管理。
北京濕地系統日益豐厚
不止野鴨湖,近年來北京的濕地系統日益豐厚。環繞中心城區,南海子、翠湖、稻香湖、白河灣等濕地林水相依、飛鳥靈動,位于中心城區,西海濕地公園、亞運村小微濕地等藍綠交織、水波蕩漾。截至目前,共計47塊濕地列入市級濕地名錄,總面積達2.7萬余公頃,占全市濕地總面積的46%。
萬頃碧波在城市中流淌,片片濕地送來盎然生意,在城市中詩意地棲居,正在一步步從夢想變為現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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